活學的旺角分校, 位於商廈中.
每次上去前, 都得在地下大堂等升降機.
有一次, 我從戶外走進大堂, 看到已有4人在排隊.
排頭兩位已不記得是誰, 排第3是一個女中學生, 正拿著筆記溫習, 看樣子是要上去補習的. 排第4則是一個男人.
我走到隊尾, 排隊.
這時候, 升降機到了, 幾個人從當中走出大堂.
由於內裡空間闊了, 原本排隊的頭兩個人, 已率先攝入了升降機中.
卻原來, 機艙內還有一個婆婆, 可能反應稍慢, 驚覺原來已到了大堂層, 這時才懂得走出來.
排第3的女學生, 全程只埋首溫習, 見前面的人行進升降機, 下意識地也跟著腳步向前走.
結果, 婆婆一時出不了升降機;
女學生抬起頭, 才赫然見到面前站著人, 自己也入不了去.
一老一少, 呆在當場.
最後, 女學生才醒覺地側側半邊身, 在婆婆身旁自行攝進升降機, 婆婆才再走出來.
事情, 本來便是如此波瀾不驚便過去.
兩個當事人, 都渾沒放在心上.
但是, 排第4的男人, 甫入升降機, 便指著女學生破口大罵:
‘你係咪讀屎片架? 你應該先讓老人家出LIFT先至啱架嘛!......’
女學生低著頭, 完全不知所以, 全程捱罵.
男人見所有人都望向他, 更是得意, 覺得自己站在道德高地, 續說:
‘喂, 你做咩唔應人呀? 你明知見到老人家, 都特登衝入LIFT阻住佢出去, 你屋企無教你架? 係喎, 你讀邊間學校? 我要通知你嘅老師, 等佢重罰你......’
其實, 女生之前排隊時全程都低著頭看東西, 渾不知有婆婆未出來, 這點我是看得一清二楚的.
但男人不知就裡, 硬要認為女生是有意的為難婆婆, 只聽他續說:
‘而家D年青人就係咁架啦, 唔識咩叫尊重人, 真係唔鬧醒佢唔得……’
我站在男人身後, 看不過女生被誤會受罵, 手輕輕拍那男人的胳膊, 說:
‘其實呢個女仔都見唔到個婆婆架, 佢掛住睇書, 人入LIFT佢跟住入, 唔係特登唔讓婆婆架!’
‘係咩? 你又知?’ 男人反問.
‘當然啦, 我企係你地兩個後面排隊, 我睇到晒架嘛!’ 我道.
男人被我反唇相譏, 下不了台, 竟惱羞成怒, 說:
‘你頭先做咩出手打我呀?’
原來, 剛才我曾輕拍他胳膊示意他冷靜, 他便誣衊這是我對他的攻擊!
這時候, 升降機到了我公司的樓層, 我和女生出去了.
‘拿拿拿, 你頭先打咗我幾下, 我而家上去同我D律師朋友傾下先, 一陣再落黎搵你傾!’ 不甘心地, 他猶在內裡叫嚷著.
整天的補習堂上, 我心中也翻騰著, 覺得這事有點影響了情緒.
後來, 才知道, 那個男人真的走下來, 點名要來找我說話.
因為要上堂, 我沒有見他. 只知他在外邊不斷說認識很多大狀律師, 又嚷著要報警驗傷云云, 很是麻煩了外邊的同事去應付他.
前後直鬧了45分鐘, 他也真的報了警, 警察上來勸解後, 才倖倖然離開.
期間, 不少學生及家長都有出入, 被事件嚇怕的相信也為數不少.
我有些擔憂, 心想會不會一句仗義執言, 惹來自身麻煩之餘, 更影響了公司.
那幾堂, 上得苦澀.
晚上, 公司老闆黎SIR打來, 先說了一陣補習的事, 卻對今日有人大鬧旺角分校一事絕口不提.
最後, 還是我忍不住問他:
‘我係咪累咗公司呀?’
他說: ‘不, 我喜歡你的正義感.’
黎SIR雖然走了, 但他這句說話, 永遠在我心中迴盪著.
一般人只是平常滿口仁義道德, 事到臨頭或利益受損時便下軟蛋.
但, 就在當日, 即使鬧出了風波, 麻煩了公司, 他也切切實實的撐我.
直到今天, 逢每個星期六,
當我要上旺角分校,
在大堂等升降機時,
我總是想起這個小小的故事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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